研究歷史并非已經沒有空間了,比如說,威廉·麥克尼爾(William Hardy McNeill,1917.10.31—2016.7.8)就是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全球史學家之一,被譽為“全球史研究的奠基人”和“世界歷史學科的現代開創者”。
威廉·麥克尼爾在本科和碩士階段都是學習文學的,二戰期間服役結束后,在博士階段才改學歷史學。其發表于1963年的《西方的興起》一書,通過文明互動解釋了全球歷史進程,成為全球史學科的里程碑。可能更讓大多數人熟悉的是發表于1976年的《瘟疫與人》,該書開創了“醫學史”新領域,啟發《槍炮、病菌與鋼鐵》等后續研究及作品。
威廉·麥克尼爾當然有學術方面的研究,而其發表的書籍更多是普及型的讀物,但不管是論文,還是書籍,立意是學術,而不是危言聳聽式的瞎扯。在疫情下,時間充足,再次研讀《瘟疫與人》,不得不感嘆,人家的水平是過硬的,該下的功夫,是下足了的。
比如,威廉·麥克尼爾對于1911年和1921年,東北發生的大規模鼠疫的看法。鼠疫源自土撥鼠,土撥鼠體形碩大,其皮毛價值高,在土撥鼠出沒的大草原上,游牧部落有一套習俗以應對感染鼠疫的危險。這套習俗從流行病學上看相當合理,只是在解釋上聽起來是迷信的。
根據游牧部落的習俗,土撥鼠只能射殺,設陷阱則是禁忌;活動懶散的要避免接觸。如果看出哪個土撥鼠群落顯出生病的跡象,人們就要拆掉帳篷遠走他鄉以躲避厄運。很可能就是靠這些習俗,草原上的人們才降低了感染鼠疫的概率。
但到了1911年,隨著清王朝的土崩瓦解,長期禁止關內人移民東北地區的官方規定不再有效,毫無經驗的大批關內移民追隨土撥鼠的皮毛而去。由于對當地習俗一無所知,移民對土撥鼠主要設陷阱捕殺,結果鼠疫最先在他們中間爆發,并使哈爾濱市迅速成為鼠疫中心區,然后從這里出發,沿新建的鐵路向外擴散。
這種解釋不見得就是定論,但非常合理。我看到的關于東北鼠疫的相關書籍不少,一般都是從不同角度講馬來西亞華僑伍連德領導的防疫團隊,以及“伍氏口罩”和其采取的隔離相關措施等感人故事。當然也有法國鼠疫權威專家梅斯尼教授判斷失誤,自己也感染并死于鼠疫的這類故事。而《瘟疫與人》并不糾結于這些細節,而是通過其對資料的分析,找到可能存在的最合理的原因。
如果,我們要研究歷史,似乎也應該采用類似的方法,通過各種相對可靠的資料,這些資料可以是史料記載,也可以是文物證據,還可以借鑒先行者們的判斷等,以此試圖去尋找相對合理的答案。
當然不能夠把除了中國之外,所有地區的歷史,拿來挑出部分瑕疵,就得出全是偽造的結論。這樣做不是在否定別人,而是在暴露自己的愚蠢。
然而像這樣研究,一生只能寫幾本書,可能是賺不了幾個錢的。至于說,在加拿大出生,移民美國的威廉·麥克尼爾,會不會為他的國家歷史較短,而失去自信?可能他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威廉·麥克尼爾雖然是學文學的,但確實是宗師級的歷史學專業人士,我們有空再看幾個外行(天文學家、生理學教授等)研究歷史并寫出暢銷書的情況。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