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6年的某個深夜,瑪麗?雪萊坐在倫敦的壁爐前,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聲。窗外是工業革命初期的霧靄,而她的筆下,正鋪展開21世紀的末日圖景——黑死病變異毒株席卷歐洲,教堂的鐘聲在空蕩的街巷里碎裂,曾經擁擠的城市只剩下風卷著傳單掠過斷壁殘垣。
這就是《最后一個人》里的世界。
你或許對瑪麗?雪萊的名字不陌生。她20歲寫出《弗蘭肯斯坦》,用一個縫合怪的故事敲開了科幻文學的大門,被稱作“科幻小說之母”。但比起那部關于“創造與失控”的經典,《最后一個人》更像一場赤裸的人性實驗——當文明的遮羞布被病毒撕碎,我們究竟會變成什么?
書里的萊昂內爾,是這場實驗的親歷者。他見過貴族在饑荒中為半塊面包拔劍相向,也見過修女偷偷把救命藥塞給陌生的孩子;他目睹過議會大廈被流民縱火,也在空無一人的圖書館里,發現某本《莎士比亞》的扉頁上,有人用血寫了句“明天見”。
最戳人的是那些細節:瘟疫暴發初期,人們搶光了藥店的口罩,卻在廣場上嘲笑戴口罩的人“膽小”;隔離區的柵欄外,有人舉著“自由高于生命”的標語抗議,轉身就把患病的母親鎖進閣樓;當最后一班火車駛離淪陷區時,車廂里的人寧愿把孤兒推下去,也要多占一個座位。
瑪麗?雪萊寫這些的時候,還沒有“流行病學”這個詞。但她像個預言家——書中黑死病的傳播路徑、社會恐慌的蔓延規律,甚至“科技神話在病毒面前崩塌”的描寫,和兩百年后我們經歷的,幾乎重疊。
有人說這是本“致郁小說”,但讀進去會發現,它藏著比絕望更復雜的東西。雷蒙德,那個在戰場上叱咤風云的將軍,會在深夜對著亡妻的遺物喃喃自語;珀迪塔,失去所有親人后,依然每天在廢墟里種一朵花。他們不是英雄,只是在末日里,守住了一點“人之所以為人”的執念。
瑪麗寫這本書時,剛經歷了喪夫之痛。她把丈夫雪萊的影子藏進角色里,把對“失去”的恐懼揉進末日場景。那些關于孤獨的描寫,讀起來像在聽一個人對著空房間說話:“當世界只剩你一個,連回聲都成了奢侈品。”
后來的事你或許知道——《沙丘》的作者說,正是這本書讓他學會“在末日里寫人性”;《饑餓游戲》里的生存困境,能看到它的影子;連大英圖書館都稱它“不是預言,是一面照向未來的鏡子”。
但對我們來說,它更像一場提前上演的“心靈演練”。當手機里彈出新聞時,當看到超市貨架被搶空時,當為“要不要給陌生人遞口罩”糾結時,或許會突然懂了書里的那句話:
“末日從不是突然降臨的。它藏在每一次選擇里,藏在我們對貪婪的縱容、對他人的冷漠里。”
瑪麗想告訴我們的,從不是“世界會怎樣毀滅”,而是“在毀滅之前,我們還能怎樣活著”。
樣章試讀
我,生于一個四面環海的僻靜之所,長在一片云霄籠罩的蒼茫大地。蒼穹之下,遼闊無際的大洋和四散分布的大陸,于我而言,不過是滾滾洪流中的一葉扁舟;然而,在精神層面,卻遠遠超過了其他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國家。的確,只有人的思想才是一切偉大事物的創造者,而大自然只是第一任牧師。英國,坐落在濃霧環繞的海域北部,此刻像一艘裝備精良的巨輪一樣,駕著雄風,來到我的夢里,肆意地在滾滾巨浪中穿行。對幼時的我來說,英國,就是我的整個宇宙。駐足于群山之巔,看著平原和山脈點綴著同胞的住所,駐足的土地因他們的勞動變得肥沃,最后逐漸延伸出視線。對我而言,地球中心就在腳下。其他地方就像寓言一樣,既不用憑空想象,也不必費心了解。
從一開始,我的命運就是一個例證——命運是多變的,人在不同階段會有不同的經歷。我的命運,幾乎和父親一脈相傳。大自然賦予了他令人羨慕的智慧和想象力,但卻沒有贈予他掌舵人的理智及舵手的決斷。他的生命之舟注定只能任風吹打,在海中飄搖。他的出身不為人知,但命運之手早早地將他推到了公眾的視線中,他穿梭在物欲橫流的世界里,微薄家產很快被揮霍一空。年少輕狂的歲月里,他受到了上流社會紈绔子弟的崇拜,尤其是年輕的君主。他逃離了黨派的陰謀詭計以及王室事務的繁重職責,去追尋精神上的愉悅,探尋永不消逝的快樂。父親無法抑制自己的沖動,不斷陷入困境,只有聰明才智能讓他脫離出來。
債臺高筑,但他仍輕松自在地活著,毫無節制地享樂,繁重債務并未將他壓垮。富人的聚會上,他的陪伴至關重要,偶有疏忽也無人問責,同時他也陶醉在別人對他的奉承中。
人人奉承的感覺,轉瞬即逝:和救贖自己的方式比起來,隨之而來的困難驚人地增加了,他必須克服。在這種時候,國王對他的熱度尚未消減,必定會來安慰他,然后善意地責備他。我父親承諾要改過自新,但他的社交天性,對他人給予自己的愛慕之情的渴望,尤其是對賭博的癡迷,讓他的承諾化為泡影。出于天生的敏銳嗅覺,他發覺自己在這個富貴圈層里越發沒有地位。國王結婚了,迎娶了高傲的奧地利公主。這位一國之母,一絲不茍地打量他的破綻,對國王和他的感情不屑一顧。父親覺得自己快要倒下了,然而,他非但沒有利用這場風暴來臨前最后的自救,反而試圖通過向那個掌控他命運的虛幻而無情的快樂之神做出更大的犧牲來逃避即將到來的災難。
國王性情溫良,但很容易受人擺布,現在已經甘愿拜倒在他那專橫妻子的裙下。最終,他對我父親的輕率和愚蠢表示了極度的厭惡。的確,父親的出現驅散了烏云,他的熱情坦率、聰明言辭和信任舉止很難令人抗拒。但他的荒唐之事不斷傳到他那位高貴朋友的耳朵里,他最終失去了影響力。王后運籌帷幄,阻止他出現在國王的視線中,與此同時還在收集他的罪證。最后,國王看到了他躁動的根源,試圖用冗長乏味的說教和痛苦的表述來彌補與之交往的短暫快樂,而這些都是他無法反駁的事實。結果,國王再次試圖感化他,將他拯救回來。倘若失敗,從此便與他一刀兩斷。
這樣的場景一定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有權有勢的國王,一向以善良著稱,溫恭謙讓。現在以君主的身份告誡他,時而懇求,時而責備,希望他關切自身利益,戒掉正在消耗其魅力的嗜好,把精力花在有價值的領域。倘真如此,國王便是他的精神支柱,他的主心骨,他的先鋒。他感受到了國王的好意。一時間,雄心勃勃的夢想在他眼前浮現,恍惚間他覺得目前的追求在高尚的職責面前不值一提。他真誠許諾:作為繼續受寵的保證,他從國王那得到一筆錢,用來償還債務,確保他有個良好開端,重新開始新事業。當晚,懷著對主人慷慨相助的感激以及大干一番的決心,他又踏入了賭場,結果這筆錢在賭桌上輸光了,且數額翻了一番。為了挽回最初的損失,他冒著重大風險放手一搏,卻欠下了一筆根本無力償還的債務。他羞于再向國王開口,于是轉身離開了倫敦,遠離倫敦城里虛假的快樂和糾纏的痛苦。他一貧如洗,隱居在坎伯蘭的群山湖泊中。他的機智聰敏,他的錦言妙句,他迷人的舉止和社交才能,為大家口口相傳。如果你問,這個時髦的寵兒,這位貴族的座上賓,這個在宮廷宴會上大放異彩的紅人,現在到哪里去了呢?聽說他失寵了,大家認為他的往昔付出配不上此刻的歡愉,長期展現的智慧也不值得在退休時得到津貼。國王哀嘆他的隕落;國王喜歡引用他的話,講述他們的冒險之旅,頌揚他的才能——但有關他的回憶就此中斷了。
-end-
能對抗末日的,從來不是疫苗或堡壘,是某個人在絕境里,依然愿意為陌生人撐一把傘的瞬間。翻開《最后一個人》,像提前走進一場末日夢境——但別怕,醒來時,我們還有機會,把夢變成另一種可能。
《最后一個人》
“科幻小說之母”繼《弗蘭肯斯坦》后
再創末日寓言
硬核構建末日圖景
中國畫報出版社
2025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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