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時,部落薩滿預(yù)言她“可興天下,可亡天下”。她活了三十四歲就死了,天下興亡沒有左右了,但是確實在歷史上留下了一段奇異的故事傳奇。她就是東北美女,女真姑娘,葉赫那拉·布喜婭瑪拉。
其實,葉赫那拉·布喜婭瑪拉這個名字大多人聽了都是一臉懵,不知道何許人也。但是如果有人叫她“東哥老女”,可能大家就恍然大悟了。
萬歷十九年(1591年),年僅九歲的東哥被父親布齋許配給哈達部首領(lǐng)歹商。歹商在迎親途中遭葉赫伏兵刺殺身亡。葉赫部借此吞并哈達部大量資源,一躍成為扈倫四部之首。這是她第一次出嫁,第一次被父親作為棋子,謀殺了她那根本沒認真見上面的首任丈夫。岳父就這樣殘忍地把女婿干了。
兩年后,葉赫為聯(lián)合烏拉部對抗崛起的努爾哈赤,又將東哥許配給烏拉首領(lǐng)布占泰。1593年“九部之戰(zhàn)”爆發(fā),葉赫主導(dǎo)的聯(lián)軍大敗,布齋戰(zhàn)死沙場。努爾哈赤為羞辱葉赫,將布齋尸體斬為兩半,僅歸還上半身。而第二任丈夫布占泰干脆被努爾哈赤給俘走了。年僅11歲的東哥,再次“喪偶”。第一次出嫁賠掉老公,第二次賠掉老爹和老公,仍然未能成婚合巹。
1597年,東哥之兄布揚古為平息努爾哈赤的怒火,提議將十五歲的東哥嫁給他。努爾哈赤欣然下聘,甚至滴血盟誓。但東哥斷然拒絕:“努爾哈赤是殺父仇人!誰能殺他,我便嫁誰!” 這句宣言如同投石入湖,在女真各部掀起巨浪。大家都知道東哥美貌,年輕力壯的頭人及貴族子弟們紛至沓來,提親的隊伍快要踏平葉赫部落的寨門。
第一個跳出來想娶東哥的,也是葉赫的仇人,葉赫部宿敵哈達部。其首領(lǐng)孟格布祿率先響應(yīng),撕毀與努爾哈赤的盟約。1601起兵去打努爾哈赤,結(jié)果僅四個月后兵敗被殺,哈達部被建州吞并。偷雞不成蝕把米,東哥又損失一位求愛者。
1607年,垂涎于東哥美貌的輝發(fā)首領(lǐng)拜音達里,色令智昏,背棄與努爾哈赤之女的婚約,表示要娶東哥大小姐。努爾哈赤說,東哥是我媳婦,你敢娶?這不是找揍嘛?給我打!率領(lǐng)建州女真兵一路殺過去,以“奪妻之恨”為名將輝發(fā)部城破族滅。此年,東哥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古人基本十四五就結(jié)婚,她已經(jīng)算是大齡女青年。再嫁不出去,布揚古就要賠在手里了。
1613年,曾被囚于建州的烏拉部首領(lǐng)布占泰經(jīng)過與努爾哈赤的虛與委蛇,種種曲折,終于又回到了烏拉扯起了大旗當大王。他仍癡心不改,決心要娶東哥。此年,東哥都已經(jīng)三十一了,別的女真女人都快要當奶奶了,可她還在等待“白馬王子”。
被囚建州的三年間,布占泰表面臣服,甚至娶了努爾哈赤的侄女額實泰為妻。但萬歷二十四年(1596年)獲釋返回烏拉部后,他迅速平定內(nèi)亂繼任貝勒,并繼續(xù)與建州維持聯(lián)姻關(guān)系,又迎娶努爾哈赤養(yǎng)女俄恩哲。這種政治捆綁未能消解他對東哥的執(zhí)念。當葉赫部于萬歷三十五年(1607年)再次以東哥為誘餌,要求他背叛努爾哈赤時,布占泰幾乎毫不猶豫地響應(yīng)。
為向葉赫表忠心,布占泰囚禁建州妻子額實泰與俄恩哲,甚至以箭射傷俄恩哲;更將親生子及十七位寨主之子送往葉赫為質(zhì),徹底切斷與建州之間的退路。這些舉動遠超政治聯(lián)姻的范疇,顯露出他對東哥近乎癲狂的占有欲。史載布占泰“盡棄七度盟誓”,將努爾哈赤多年籠絡(luò)的恩義拋諸腦后,只為換取與東哥的婚約。
努爾哈赤于萬歷四十一年(1613年)正月率建州大軍壓境。布占泰親率三萬兵馬于伏爾哈城決戰(zhàn),卻遭慘敗。城破時,他僅率殘兵數(shù)十人逃往葉赫部,烏拉部百年基業(yè)就此崩塌。諷刺的是,當他狼狽投奔葉赫尋求庇護時,東哥及其兄布揚古卻因畏懼努爾哈赤的兵鋒,斷然拒絕履行婚約。布揚古甚至譏其為“喪家之犬”,東哥亦鄙其懦弱,根本不提嫁娶之事。布占泰氣得吐血,最終郁郁而終,至死未能再見東哥一面。
萬歷四十三年(1615年),東哥已33歲。葉赫的布楊古不斷煽動部落首領(lǐng)娶他妹子,來對抗努爾哈赤。經(jīng)過多年的不斷試錯,布楊古終于試出了努爾哈赤的內(nèi)功深不可測。自己的妹子已經(jīng)到了高齡,再不出嫁就賣不出一個好價格了。女真內(nèi)部已經(jīng)沒有部落值得他去兜售自己的妹子了,有利用價值的買家只能在蒙古高原上。
為聯(lián)合蒙古對抗建州,布揚古最終將她許配給喀爾喀部首領(lǐng)莽古爾岱。葉赫部此時已瀕臨絕境。此前二十年,努爾哈赤相繼吞并哈達(1601年)、輝發(fā)(1607年)、烏拉(1613年)三部,海西女真僅剩葉赫孤懸于開原以北。布揚古的叔父金臺石守東城,他守西城,兩座山城雖以“勇猛善騎射”著稱,但面對建州四萬鐵騎的威脅,葉赫的兵力與資源早已捉襟見肘。更致命的是,葉赫的“明廷靠山”也搖搖欲墜,快要指望不上了。
選擇蒙古喀爾喀部,是布揚古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喀爾喀五部游牧于西拉木倫河流域,首領(lǐng)巴哈達爾漢(明稱“暖兔”)勢力雄厚,且與察哈爾林丹汗不睦,正需盟友牽制。布揚古將東哥許配給巴哈達爾漢長子莽古爾岱,實為“以女換兵”的交易:葉赫以婚姻換取蒙古騎兵支援,喀爾喀則借機將勢力插入女真地緣爭端,遏制建州西擴。
蒙古貴族雖重聯(lián)姻,但對“高齡”新娘本無興趣。布揚古卻堅持促成婚事,甚至不惜打破女真貴族不外嫁的傳統(tǒng),只因蒙古是唯一能抗衡建州的力量。莽古爾岱雖然有所不愿,最后仍只能忍痛收下了。
聯(lián)姻消息傳至赫圖阿拉,努爾哈赤的反應(yīng)極其激烈。他宣稱葉赫“奪我二十年前所聘之女”。1618年,他決定起兵伐明時,列了七大恨,居然把這件事當作第四大恨給說了出去。意思是,我沒娶到的老婆,都是被你們給弄毀了,所以我要打你們!
得,這成了征明的最好借口。
這場政治婚姻未能挽救葉赫。東哥于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病逝蒙古,僅婚后一年。1619年,努爾哈赤打贏了薩爾滸之戰(zhàn),徹底打出了立國之威,明軍猛將被他殺了一個遍。從此以后,攻守易形了。
因為薩爾滸之戰(zhàn)中,葉赫部也出兵助戰(zhàn),因此戰(zhàn)后努爾哈赤以“葉赫助明”為由全力攻葉赫。八旗軍分兩路破東西二城,金臺石自焚而死,布揚古投降后被縊殺。臨刑前,布揚古發(fā)出了一道致命詛咒“吾子孫雖存一女子,亦必覆滿洲!”,成為三百年后慈禧亡清的民間讖語。因為慈禧就是葉赫那拉氏。
諷刺的是,曾與葉赫聯(lián)姻的喀爾喀部,最終選擇歸順后金。天命九年(1624年),莽古爾岱隨喀爾喀五部投靠努爾哈赤。東哥的最后一任丈夫,終于也被努爾哈赤給收服了。
就這樣,東哥最后獲得一個稱呼“東哥老女”,她一生嫁了七次,四個女真部落因她而滅亡,最后死在蒙古高原,也沒有與她的丈夫共處一室,一輩子是個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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