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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遺產繼承糾紛中，遺囑與贈與協議的效力認定往往是案件焦點。北京一起案件中，長期照顧老人的保姆依據老人所立遺囑和贈與協議主張房產權利，法院結合法律規定和證據情況作出了裁判。

一、案情梳理

（一）當事人信息

原告：趙敏（長期照顧老人的保姆）

被告：李強（被繼承人李建國之子）

（二）爭議焦點

李建國所立《遺囑》和《贈與協議》是否有效？

后訂立的《贈與協議》是否構成對先前《遺囑》的撤銷？

未辦理過戶登記的房產贈與協議能否被法定繼承人撤銷？

（三）事件經過

李建國與前妻王蘭育有一子李強，王蘭去世后，李建國 2002 年與張蘭結婚，2016 年離婚未育子女，此后一直單身。2002 年 4 月，李建國購買一號房屋，2003 年 8 月取得產權證，登記在其個人名下。

趙敏自 2012 年起擔任李建國的住家保姆，負責日常照顧。2017 年 11 月 2 日，李建國立《遺囑》載明："自愿將一號房屋贈送給趙敏，感謝其多年照顧"，僅有李建國簽字捺印。2018 年 1 月 6 日，李建國與趙敏簽訂《贈與協議》，再次約定將一號房屋贈與趙敏，雙方簽字捺印。

2022 年 4 月 14 日李建國去世后，趙敏依據《遺囑》和《贈與協議》起訴，主張與李強共同繼承一號房屋，其中自己占四分之三份額。李強辯稱《遺囑》形式不符合規定且老人可能無民事行為能力，《贈與協議》處分了夫妻共同財產應屬無效，即使有效也主張行使任意撤銷權。

經查，一號房屋購買時使用了王蘭的工齡，李建國在 2018 年的法院詢問筆錄中承認房屋有前妻份額，但主張已繼承全部份額。趙敏提交了家政服務合同、照顧視頻、受遺贈聲明等證據，李強則提交李建國 2001 年信件稱 "房子將來留給誰暫不定"。

二、案件分析

（一）遺囑與贈與協議的效力認定

法院對法律文書效力的審查：

遺囑的有效性：雖然《遺囑》僅有李建國單方簽字，形式上存在瑕疵，但李強未提供證據證明李建國立遺囑時無民事行為能力或受到脅迫，結合李建國在詢問筆錄中確認贈與意愿的事實，法院認定《遺囑》合法有效。

贈與協議的效力：《贈與協議》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李建國雖可能處分了前妻的房產份額，但李強未舉證證明該份額的具體比例及未被繼承的事實，故難以認定協議因無權處分而無效，法院確認《贈與協議》有效。

夫妻共同財產的抗辯：一號房屋登記在李建國名下，且王蘭去世后未進行遺產分割，李建國在生前已實際處分房屋多年，李強以 "處分他人財產" 主張協議無效，證據不足難以成立。

（二）遺囑與贈與協議的沖突處理

法院對意思表示沖突的認定：

后協議對前遺囑的撤銷：根據《繼承法》規定，遺囑人可以通過后續行為撤銷先前遺囑。本案中《贈與協議》訂立時間晚于《遺囑》，且均處分同一房屋，構成對《遺囑》的實質變更，應認定《遺囑》已被撤銷，涉案房屋應按《贈與協議》處理。

意思表示的真實性佐證：李建國在 2018 年法院詢問時明確表示 "要把房子留給保姆"，與《贈與協議》內容一致，證明贈與是其真實意愿，不存在所謂 "難言之隱"。

（三）贈與協議的撤銷條件

法院對撤銷權的審查：

任意撤銷權的行使主體：根據《合同法》規定，贈與人在財產權利轉移前可撤銷贈與。本案中，李建國去世后，李強作為其法定繼承人，有權繼承贈與人生前的權利，包括贈與合同的任意撤銷權。

權利轉移的認定標準：不動產贈與以辦理過戶登記為權利轉移標志，一號房屋始終登記在李建國名下，未辦理贈與過戶手續，符合任意撤銷權的行使條件。

道德義務的抗辯不成立：趙敏雖主張基于照顧老人的道德義務應履行贈與，但法律并未規定此類情形可排除任意撤銷權，照顧行為可通過其他途徑主張補償，而非強制履行贈與。

三、裁判結果

法院判決：

駁回原告趙敏的全部訴訟請求。

四、案件啟示

（一）遺囑訂立的規范要點

形式要件的嚴格遵守：自書遺囑需由遺囑人親筆書寫、簽名并注明年月日，雖本案法院認定單簽名字遺囑有效，但存在敗訴風險，建議按法定形式完整訂立，必要時進行公證或錄音錄像。

財產范圍的明確界定：遺囑中應明確處分財產的權屬狀況，避免涉及他人份額，如本案中因房屋可能包含前妻份額，導致遺囑效力爭議。

行為能力的證據留存：老年人立遺囑時可同步保留醫療證明、精神狀態評估等材料，證明自己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減少后續爭議。

（二）贈與協議的履行與風險防范

及時辦理過戶登記：不動產贈與應在贈與人在世時辦理過戶手續，完成權利轉移后，贈與人及繼承人無權再行使撤銷權，這是保障贈與實現的關鍵。

公證贈與的特殊效力：經過公證的贈與協議，贈與人不得行使任意撤銷權，建議重要財產贈與辦理公證，避免 "口說無憑"。

附義務贈與的約定：可在贈與協議中明確受贈人的照顧義務，如 "受贈人需照顧贈與人至去世"，若受贈人未履行義務，贈與人可依法撤銷贈與。

（三）繼承人的權利與限制

法定撤銷權的行使條件：除任意撤銷權外，繼承人可在受贈人嚴重侵害贈與人權益、不履行扶養義務等情形下行使法定撤銷權，不受過戶與否的限制。

證據舉證的重要性：主張遺囑無效需提供贈與人無行為能力、受脅迫的證據；主張贈與無效需證明無權處分或虛假意思表示，否則難以獲得法院支持。

本案判決明確了 "遺囑可被后續贈與協議撤銷" 和 "未過戶不動產贈與可被繼承人撤銷" 的裁判規則，警示當事人處理遺產時應注重法律形式的完備性，及時辦理權利轉移手續，同時提醒老年人在處分財產時應通過規范法律文書明確意愿，避免后續爭議。

（此案例發生地為北京，為保護當事人隱私和避免不必要糾紛，以下案例中當事人姓名及其他信息均為化名，若有雷同請聯系我們予以撤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