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實好像在和我們開玩笑,當知識和經(jīng)驗足夠強大時,我們會發(fā)現(xiàn)更大的不安涌現(xiàn),這更大的不安不再來自能力和經(jīng)驗,不再來自知識和邏輯,而是來源于自己的內心以及無法認清自己、認清世界的迷惑。
春暖花開
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是在知識的范疇中展開對世界和對人生的認識,因此我們被訓練用邏輯來了解和判斷身邊的事物。在接觸世界時,邏輯成為人們思考的主要規(guī)則,符合邏輯幾乎成了最重要的評判標準。
那么什么是邏輯呢?傳統(tǒng)的邏輯主要討論三種內容:概念、判斷、推論。
“概念”是指我們平常所使用的名詞,如月亮、花、樹木等,任何可以想象得出來的名詞,都稱為概念。人們?yōu)榱讼嗷ソ涣鞯囊恢滦裕瑸槊恳粋€概念賦予了“意義”,由此可見,概念并不是這個事物本身的表達,而是人們?yōu)榱私涣魉x予的意義。由此可知,每個人對概念的理解,都是會有一些個人的經(jīng)驗所形成的特殊的認識。
記得自己剛剛考上大學,從東北偏遠小鎮(zhèn)到廣州,看到“自來水”時的驚訝,雖然在中學的課本里知道“自來水”這個概念,但是因為完全沒有經(jīng)驗,無法想象“自來水”是什么樣子,所以當“自來水”真實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發(fā)現(xiàn)它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激動地跑回宿舍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給中學班主任,只為告訴她“自來水”是什么樣子。
不同的人,因為經(jīng)驗的不同,對于概念的理解會有著千差萬別,依靠“概念”確實無法理解真實的存在。
兩個以上的概念結合在一起,會形成“判斷”。任何一個完整的想法或者句子,都是一個判斷。判斷又稱為命題,當人把主張表達出來之后,就變成客觀命題,可以讓他人看到、聽到,甚至可以研究真?zhèn)巍?/p>
我們先撇開概念是否能夠表達真實不談,單就判斷本身做出思考,也會發(fā)現(xiàn),所謂客觀的命題也并不是一個真實的命題,而是一個人自己的主張,并借助于判斷傳遞給他人。
比如說,天氣很冷。這是一個判斷,這個判斷來自于提出這個命題的人自己,也許他會借助于天氣測量的工具,用-10°C來證明,但是他無法了解到,對于一個生活在南極的人來說,這是一個熱的天氣。
因此 判斷本身也受制于人們自己的經(jīng)驗和局限,并不是你自己所認可的那樣,這并不是一個真正客觀科學的評價。 更何況加上概念本身的局限性,判斷與真實之間的差異可想而知。
推論就是從既有的判斷推衍出新的判斷。在邏輯上稱為推論,在日常生活中稱為推理,包括直接推論、三段論法、兩難推理。
在學習哲學的課程中,推論的課程是大家最喜歡的課程,因為在這里,每個人都有機會運用推論,把別人的判斷打破,每個人都能充分運用自己的聰明甚至可以說是狡猾來戰(zhàn)勝別人。
有一個著名的例子,古希臘哲學家普羅泰戈拉是智者派的代表人物,專門教別人如何辯論。有一次他看到一個年輕人資質非常優(yōu)秀,就要這個年輕人跟他學習辯論。這個年輕人家境清寒,普羅泰戈拉準許他學成之后再交學費,他與這個年輕人約定說:“你畢業(yè)后去和別人打官司,如果打贏了就代表你學成了,那個時候就要付學費給我;如果打輸了就代表沒有學成,也就不需要付學費了。”
這個學生畢業(yè)后,打贏了很多官司,但就是不交學費。普羅泰戈拉對這個學生說:“我現(xiàn)在要去告你,如果法官判決你勝訴,那么按照我們的合約,你應該付我學費;相反,如果法官判我勝訴,那么按照法官的判決,你也應該付我學費,因此,無論法官判你勝訴或者我勝訴,你都該付我學費。”這個學生聽了以后回答說:“如果法官判我輸,那么按照我們的合約,我不需要付你學費;相反,如果法官判我贏,那么按照法官的判決,我也不需要付你學費。因此,無論法官判我輸或者贏,我都不需要付你學費。”事實上這是一種詭辯。
這個例子可以很好地讓我們理解,如果我們基于“自我”的立場來判斷事物,是無法真正找到事物本身的,就如普羅泰戈拉與這個學生,“輸與贏”,按照他們這樣的推論,能夠真實存在嗎?
無論是概念、判斷、推論,都無法真正表達客觀事實,這也是人類自己認識世界的局限性所在。我們依然可以接受運用科學的方法來認識世界和人生,只是需要知道只有這一個方法是不足夠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科學的方法是人類認識到自己的局限性而采用的一個方法,科學本身也正在不斷地回歸到自然的根本中。
除了科學之外,人們學會通過另外一種途徑來認識世界和認識人生,這個方法就是對于“空性”的理解與把握,也就是離開概念來把握。
對“空性”的理解的確需要克服很大的困難,因為我們已經(jīng)習慣了用語言和概念來認識世界,概念的設立幫助人們得以交流,并通過判斷與推論認知“自我”。所以我們還是習慣于用概念來認識世界和人生,用“自我”來判斷周邊的人與事物,離開了這些概念和經(jīng)驗,我們會不安,會惶恐,會感覺到自己被周圍的生活所拋棄,甚至擔心自己是否符合這個社會的潮流,是否能夠在與大家達成共識中獲得安全。
這一切使得我們越發(fā)在意外部的變化和評價;越發(fā)增進自己的知識、概念、邏輯和判斷;越發(fā)依賴經(jīng)驗和自己的能力。這些已經(jīng)成為生活的習慣,也成為我們保護自己的經(jīng)驗。
現(xiàn)實好像在和我們開玩笑,當知識和經(jīng)驗足夠強大時,我們會發(fā)現(xiàn)更大的不安涌現(xiàn),這更大的不安不再來自能力和經(jīng)驗,不再來自知識和邏輯,而是來源于自己的內心以及無法認清自己、認清世界的迷惑。
曾經(jīng)苦苦追求的目標終于達成,帶來的并不是快樂,而是空虛;曾經(jīng)認為極其重要的東西終可擁有,帶來的并不是滿足,而是負擔。這樣的感覺越發(fā)呈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中。就如一個普通的母親,一直盼望著孩子長大,而當孩子真的長大離開的那一天到來之時,母親并沒有感受到喜悅,而是感覺空虛與難過。
一次和姐姐聊天,祝賀她孩子開始工作了,但是姐姐并沒有我想象中快樂,她說因為孩子工作了,不會在周末時回家,她覺得家里很空,孩子不會再陪她逛街,假期也不能夠和她一起去旅游,她覺得很不習慣,甚至會有些許失落,這就是母親期待孩子長大之后的感受:失落與孤單。
此時發(fā)現(xiàn),我們之前所追求的東西,所積累的能力和知識,所取得的成績或者成功,還是無法讓我們對未來有美好的把握, 一切外在努力的確無法解決我們“自己”的問題,回歸本心該是選擇的出路,讓“自我”變成“性”,變成“空”。學會放下,學會包容,學會接受,不安就會減少,失落就會減少。
腦海中再一次想起仁波切的聲音:“一切真實是夢幻,沒有固定的。萬法如夢如幻,一切都是假象,這個觀念要有,而內心要有無所不在的觀念”。
這個時候再看奧修的《沒有水,沒有月亮》,終于理解了千代野所頓悟的“空在手中”,不需要執(zhí)著于概念本身,也不需要太過在意自己的經(jīng)驗和知識,每一個概念并不代表事物本身,要終止我們的心對于思考和研究的無盡渴求,讓心不再依賴無盡的思維、分析和判斷,不再用自己的理解來做正誤的判斷,學會放開自己,喚醒對于空性的理解,就如愛馬仕的老板那樣,面對仿冒品,沒有生氣,反而更加得意,還買來仿冒品學習和研究。
“空”是什么,空不僅僅是包容,空更是坦然“接受”。(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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