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悅”讀的夜晚
文/楊玲紅
雨,滴滴答答地敲打著雨棚,露臺上橘黃色的燈光與書房里透出的白色燈光相互交織,給小院撒下一片寧靜、溫暖的光芒。書房里,先生正在聚精會神地寫著書法。小院里,在與先生抬頭即見的地方,我也正在讀著自己喜歡的書。
一直喜歡這樣平凡且寧靜的夜晚,仿佛只有在這靜謐溫暖的燈光下閱讀,傾聽書頁被翻閱時發出的沙沙聲,嗅著書房里飄出的墨香,夢才豐盈,心才無憂。
看著露臺外的花與樹在燈光下投下搖曳的影子,大腦深處的影子也開始四處探尋著,找尋這份喜歡的根與脈。
喜歡上夜晚讀書,應是從小時候的某本小人書開始,那是自己自記事起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是父親托人從遠方帶回的小人書。小人書真小,只有巴掌大,黑灰白的顏色,卻圖文并茂,引人入勝。
那時能看的書很少,自己能擁有的書就更少了。于是,這本書在無數次的翻閱中起了毛邊,缺了書皮、書頁也依然如獲珍寶般放在枕頭下,小心翼翼地收藏。每到睡覺時都會摸一摸,讀一讀方能入睡。那時就想:如果有一個裝滿了書的房間該多好,便可以像蟲一樣在上面翻來爬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看累了就在書上睡,睡醒了又繼續看書,那一定是非常愜意的事情。
對于留存于很多人記憶中,花幾分錢就能坐在小人書攤前,盡情地閱讀所愛之書的情景,于我是沒有的。目光所及能閱讀的書,除了父親書架里傳統的四大名著,繪有彩色圖案的藏藥典籍,就是部隊角落里的畫報、報紙。很多地方是讀不懂的,也不想懂,單純地就覺得有趣。所幸發小家有許多“課外書”,這些“課外書”是發小的父母給她姐妹二人訂閱的《少年文藝》《兒童文學》,它們成為我最便捷,也是最經濟實惠的閱讀路徑。
隨著年齡的增長,閱讀范圍也在擴大,三毛、瓊瑤、汪曾祺、徐志摩、舒婷……《收獲》《十月》《讀者文摘》(現為《讀者》)也陸續走進了視野。為了不影響室友,常常是在大家都睡著后,打著手電筒或躲在被窩里、坐在樓梯間里看書。在昏暗的燈光下再次想象:要是自己有一個書房,就可以不畏寒暑,安心地在明亮的燈光下看書了。
于是,從擁有第一套房開始,不管房間再小,總會給書們留一個角落,以滿足自己有一個書房的夢想。此后,為了讓書柜豐盈起來,除了不定時地購買、收集自己喜愛或別人推薦的書,還會悄悄地將父親的書移到我的書柜里,以致他每次找不到想讀的書時,找的第一個人一定是我:“是不是你拿了我的書?”這句話看似是問句,其實是肯定句。
如今有了一整壁的書柜,書柜里的書多了,讀書的時間也多了,卻不能再如從前一樣專心地讀書了。將困惑說與先生聽,先生說我這是讀書的專注力不夠了,讀書的心不知被分到哪些俗事上去了。
細思,先生所說屬實,心中頓生愧意,愧對自己心心念念的滿壁書柜,愧對書柜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書。
在愧疚中,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在鄉村工作時。那時的鄉村通信欠發達,日常用電也不太穩定,單位配置的電視機只是一種福利擺設,書便成了工作之余唯一的消遣。特別是在夏季的夜晚,聽著蛙鳴,聞著稻香,讀著自己喜愛的書,頗有“茅齋獨坐茶頻煮,竹榻斜眠書漫拋。此中幽趣,豈復有人得知”的意境。
后隨著工作環境的變動,工作內容的更迭,生活中的瑣事越來越多,心也就不再寧靜。床頭上的書除了喜愛的文學書籍,還多了一些專業類的書。現在,隨著手機功能的逐漸強大,曾經壓在枕頭下珍惜萬分的書,卻在床頭柜上漸漸成了一種裝飾品。
如今人生已過半,每次讀書都能感受到記憶所帶來的無可奈何。所幸,讀書的時間雖少了,讀得也不太精,可讀書與藏書的心未丟。特別是搬入遠離喧鬧城市中心的小院后,讀書便又成了夜晚最能慰藉時光的事。
每當夜幕降臨,拿著一本書安靜地坐在花園里,在橘黃色的燈光下讓自己在“不求甚解”中的隨心“悅”讀,實屬愜意。正如此時,在雨滴聲中,在燈光下,在被雨浸潤的花與葉散發著別樣的光澤中,隔窗與先生相視一笑,慢享各自繼續進行讀書的時光。
作者簡介:楊玲紅,重慶市散文學會會員、重慶市涪陵區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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